楚雲飛等人回到聖城後，又去了一趟秦氏一族，問了秦玲的父親秦翊，最終得到的回答，基本與楚淩雲說的一致。

只是在聽說楚雷與他一樣，居然為此暴怒，甚至直接大鬧秩序裁判所的時候，忽然神情有些奇怪，說了一些令人疑惑不已的話。

“看來，他知道了很多，根據你們說的，夜傲天離開之前，說你們繼續接收靈珠傳承，會讓他死去，那可能，他連那種我都不是很清楚的方法也知道了。既然如此，如果你們繼續吸收靈珠傳承，最後受到傷害最大的，會是他，但也不是他，他會死，但也不會死，你們不會受到傷害，但也會受到傷害。”

說完後，不論兩人怎麽詢問，秦翊都是不再多言，只是說了一句：你們離完成靈珠傳承越近一步，他距離真正的死亡也就越近一步。

擁有靈珠的人最後都陷入了遲疑，但最後，在肖峰、慕容燕、天機先生和金青松的苦勸下，以及天機先生信誓旦旦的保證下，保證這不會令楚雷陷入生死之境，在天下蒼生的大帽子下，幾人還是選擇了繼續吸收靈珠的傳承。

雖然中途遭到了肖冬的嚴厲反對，但是在天下蒼生和大陸安危的帽子下，最後依然沒有挽回什麽，這讓得肖冬一怒之下，直接閉了死關，誰都不見，就連林嘯天都是吃了閉門羹。

……

這段時間，在百花谷也發生了一件大事，百花谷主花玉將谷主之位讓出，由百花谷的眾長老重新選擇了一名新的有威望的谷主，然後，花玉就消失了，百花谷中人再沒有見到她。

……

霜羅帝國南部的一座山峰中，有著一處極為寬闊的建築，此時，在那建築裏，一個身著青衫，留著胡子的中年男子，正悠悠哉哉地修剪著盆栽，在其旁邊，還有著一名美貌的女子。

如果楚雷在這裏，一定能夠認出，那男子正是離開聖城後行蹤不明的寒風雪，而那女子，正是當年把他一頓暴揍的百花谷主花玉。

“難怪那小子以前總說，平平淡淡地生活比在外面勾心鬥角舒服多了，這日子果然很舒服。玉兒，你看看，我應該沒有剪壞吧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花玉笑吟吟地道，溫柔地看著寒風雪，道：“只要跟你在一起，什麽樣的生活我都願意。”

“對不起，這麽多年，是我虧欠你太多了。”寒風雪放下手中的剪子，輕輕將花玉摟入懷裏，道：“是我太固執了，以後我會用我的一切，好好地彌補你。”

花玉緊緊抱著寒風雪，一臉幸福地道：“只要你在我身邊，一切都不重要了。說真的，這麽多年過去，我自己都以為等不到那一天了，甚至，我差點都要放棄了。”

“老實說，要不是我的徒兒，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來見你，畢竟當年，是我對不起你。”

“說起他……我當年……好像一時沒忍住，把他狠狠打了一頓，把對你的氣都撒在他身上了。”花玉忽然俏臉一紅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。

“哈哈，他可沒為這事少埋怨我，還一直問我跟你什麽關系，說真的，迄今為止，我就沒見他吃過這麽大的虧。”

“要不，下次見面，我跟他道個歉？”

“放心吧，沒事的，這小子心眼沒這麽小。”寒風雪笑道，心中卻是加了一句：但心理陰影應該是有的。

……

這一天深夜，楚雷忽然被告知，自己應該去一趟一笑樓。

原本心中有些疑惑，但看到彩彤認真的神色，那股疑惑更是加劇，但彩彤只是說了一句“你去了就會明白了”。

懷著滿肚子的疑慮，楚雷出了裁決塔，收斂氣息之下，沒有被任何人發現。

來到一笑樓後，他看到了讓他心中震動的一幕。

此時一笑樓裏已經沒有什麽客人，唯獨在三樓的某個角落裏，一張擺滿了淩亂的酒壇子的桌子旁邊，一道倩影正瘋狂喝著酒，眼神有些迷離，嘴裏還念念有詞。

“楚雷，你個混蛋，每次都是這樣，隨隨便便就離開，招呼都不打，我在你心裏就一點地位都沒有嗎？”

“在溪風鎮是這樣，在聖城還是這樣，我已經夠直接了，你還想怎麽樣？難道要我一個女兒家當著全世界去宣布著我喜歡你你才知道嗎？”

“你個混蛋，你個呆頭鵝！什麽靈珠傳承，我才不稀罕，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啊……但是為什麽，你卻離我越來越遠了？”

“你到底去哪裏了？”說到這裏，她流下一行淚水，整個人趴在桌子上，難過地道。

然後，她再度坐起身來，給自己倒了碗酒，就要繼續喝，卻被一只大手攔住了。

“別喝了！”楚雷沈聲道。

“你是誰啊！別管我！”

奚潔甩開楚雷的手，擡起頭來，迷離的眼神看著他，但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。

“看來我是真的喝醉了，居然都出現幻覺了。”奚潔無奈地搖了搖頭，然後又要繼續喝。

“我讓你別喝了！”楚雷一揮手，便是將酒打落一旁。

“你憑什麽管我！莫名其妙地離開，莫名其妙地出現，然後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幻覺裏，你幹嘛？你既然能夠毫不在乎地離開，你現在出現幹嘛？”

“我帶你離開這裏。”

楚雷扔出一卷金票在桌上，然後抓住奚潔的手，便是帶她消失在了當場。

……

距離金桐商會不遠處的一個地方。

“放手，放手！”

“你幹什麽？為什麽這麽不愛惜自己？”

“你管我？你只是個幻覺而已，你又不是他，你管那麽多幹嘛？反正你不是已經走了嗎？反正我在你心裏一點位置都沒有，我還能怎麽樣？”

奚潔明顯有些神志不清了，即使是靈聖的修為，如果不刻意使用修為去驅除酒意，也會與常人一般喝醉，沒有兩樣。

楚雷微微沈默，道：“我不值得你這樣，你應該去找個比我更好的，比如，苗家大少爺。”

“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！我們見面只是因為生意上的往來而已，你難道想告訴我，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？難道說，你要我大庭廣眾地去宣布，說我愛你，才可以嗎？我是女孩子，我也怕羞啊，我也擔心你最終不接受，我害怕失敗啊，我還能怎麽辦啊……”奚潔流著淚，哽咽地道。

楚雷心中泛起一陣沖動，擡手擦去了她的淚水，那手上的溫度，那種真實感，讓得奚潔有些不確定眼前的人影是不是幻覺了，還是說，現在的一切，其實都是幻覺？

在奚潔有些驚疑不定的神情中，楚雷輕輕地將其攬入懷中，摸了摸她的秀發，輕聲道：“對不起，是我給你帶來了痛苦，但是……我現在已經陷入了宿命的輪回，我已經沒有資格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，也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。”

“謝謝你，你的心意我知道，但是我今生，無法報答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不讓你們因為靈珠傳承而成為行屍走肉。不要執著了，我不值得你這樣。”

奚潔想要說什麽，但她忽然發現，自己腦中有一股睡意湧了上來，然後她就靠在楚雷的懷裏，沈沈地睡了過去。

楚雷收回手中的靈力，先前，他將一股柔和的靈力註入奚潔的體內，調養著她的身體，並且在這股靈力的作用下，能讓她能夠好好休息，好好睡一覺。

……

金桐商會中。

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奚潔，奚少游有些疑惑地看著帶她回來的楚雷。

先前他正在處理一些事務，卻忽然看見楚雷抱著奚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。

“這到底怎麽回事？小潔怎麽會醉成這樣？”

“她心中煩悶，在一笑樓喝酒買醉，現在已經沒事了，但你以後要看好她，不然女孩子大晚上單獨在外，很危險。”

“你不是離開了嗎？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
“少游兄，開導一下你妹妹，不要在我身上執著了，她是個好姑娘，可惜，我們無法在一起。”

“為什麽？因為靈珠傳承？”

“我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的，就算我對此有再大的不滿，但是……你記得要對雨馨好一點，她既是我的徒弟，又像是我的妹妹，有時候，更像是女兒一般。如果她因為你而傷心難過，就算我死了，我也不會放過你的。”楚雷有些不著邊際的道。

“你什麽意思？還有，除了失憶和失去情感，靈珠傳承到底還蘊含著什麽？為什麽你的反應如此奇怪？”奚少游有些不安的道。

“一年以後，在與邪慟族的大戰中，你們就會知道的，現在，就算知道，也無能為力，只是徒增煩惱。更何況，你們的靈珠傳承，已經只差臨門一腳，只需心念一動，便隨時能夠完成，我想要阻攔，也已經來不及了。”楚雷微微搖頭，道。

“你……”

奚少游還想說什麽，但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楚雷的身影，只有一句話語在房屋裏響起。

“今夜之事，不要跟任何人說起，包括奚潔姑娘。雖然先前見了面，但她也以為只是幻覺而已，當她酒醒之後，應該就會完全記不得了。你們，好自為之。”

奚少游神情變化，心中湧現出一股濃烈的不祥預感，手掌一翻，一顆咖啡色的珠子便是出現在他手中。

只是，此時他看著這顆珠子，卻沒有了以往的感覺，取而代之的，只有極其濃郁的不安。

“他說的話，到底是什麽意思？就算死了……寒院長曾經也說過，靈珠傳承離完成越近一步，他就離死亡越近一步……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……

就這樣，日子一天天地過去，很快，異族降臨的時刻就要到了。

在彩彤的感應下，那道位面封印也已經進入了瀕臨破碎的階段，隨時可能消散。

這一天，楚雷詢問了彩彤，那道位面封印的所在，彩彤知道，他要離開了。

“大哥哥，你可以不去的，我可以幫你擺脫這個宿命。”

“傻丫頭，我說過，這不是你能做的，如果你因為幫我而遭受了天道的懲罰，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。”

楚雷笑著摸了摸彩彤的腦袋，兩年以來，兩人朝夕相處，早已變得十分親近。

“最後，不論我是利用位面卷軸離開這個大陸，還是在天地間消散，你都要記住，不要感情用事。這兩年，雖然心中有著痛苦，但有你的陪伴，卻讓我過得很快樂。彩彤，謝謝你。”

楚雷微微一笑，然後在彩彤有些擔憂的神情中，自行在塔裏消失了。

“大哥哥……”彩彤看著楚雷消失的地方，神情有些覆雜地喃喃道。

那副樣子，與兩年前愈加不同，已經極其接近了人類，甚至就跟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，沒有什麽差別。

……

啟明學院。

“他們都說你不知所蹤了，怎麽忽然間回來了？”嚴華給楚雷倒了杯茶，道。

“我是來跟你告別的，順便送你個禮物，你們的喜酒，我是喝不到了。”楚雷抿了口茶，淡淡地笑道。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嚴華雙手一抖，有些不安的道。

“現在聖城的力量削弱了不少，學院裏的強大氣息都不在了，看來他們都已經前往位面封印了。”楚雷轉移話題道。

“沒錯，就連古瀟長老都去了，本來我也要去，但是……被攔了下來。”嚴華苦笑道。

“你現在剛剛突破靈皇的實力，去了也是炮灰，而學院的長老，近年來在聖城的資源下，大多都提升到了靈尊級。即便如此，都是九死一生，你去的話，豈不是讓古月還沒過門就成了寡婦嗎？”楚雷笑道。

“你呢？你說來告別，是指你也要去了嗎？”嚴華嚴肅的道。

“聽聞在一年前，裁決聖女曾經來過學院，那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裁決聖女的身份了吧，你怪我嗎？”楚雷忽然道。

嚴華微微一楞，隨即嘆了口氣，道：“我怎麽會怪你？這件事，對你的傷害，恐怕比我要大數倍。我都聽說了，你是擔心我想不開，影響到我現在的生活，你這麽為我考慮，我怎麽忍心怪你對我的隱瞞？”

楚雷微微一笑，有些恍惚地道：“都說是為了天下蒼生，但是如果因為天下蒼生，要讓我身邊的人，遭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，我絕對不允許。但若是我無法阻止，那一切的後果，便由我親自承擔，不論有多麽嚴重的結局。說真的，我還真的很懷念，我們曾經，在啟明學院舊址的日子。”

“你怎麽了？”嚴華感覺到楚雷的情緒有些不對，皺著眉問道。

“有時候，實力再強，都無法改變任何事。當年姐姐的死，我無法挽回；後來知道她沒死，但最終卻又失去了所有的情感；為了天下蒼生，我最重視的幾個人，又都去接受靈珠傳承，很可能成為沒有記憶和情感的傀儡。”

“這一切，我都無法阻止，但我常常在想，自己在以前，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一切還沒發生時的歲月了，所以，最後，也許由我來承受，便是對我最好的懲罰吧。”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”嚴華抓住楚雷的肩膀，心中不安更甚。

“嚴華，記住我的話，珍惜眼前人，好好地珍惜與你愛的人相處的每一天。如果有一天姐姐恢覆了情感，也希望你……不要怪她，她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人，只是造化弄人。”

嚴華雙手一空，忽然發現楚雷的身影已經消失了，看著桌子上那一枚青色的儲物戒指，耳邊依然回繞著楚雷的話語，神情愈加不安。

“楚雷……難道你……會死嗎？”

……

熾焰帝國。

“雷兒，真的是你？”

“父親，真的是我。”楚雷跪在地上，道。

“好孩子，快起來。這麽多年，你怎麽一直都不回來呢？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？”楚淩雲將其扶起，眼圈微紅地道。

“對不起，父親。”

“回來就好，回來就好，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我回來看看您，順便，向您告別。”

“告別？你什麽意思？”楚淩雲感覺到楚雷的情緒有些不對，凝重地道。

“雲飛他們都已經前往位面封印，與邪慟族的戰鬥一觸即發，以他們的力量，如果遇到邪慟族的神級強者，就算他們再怎麽猶豫，都不得不踏出最後一步，完全吸收對靈珠的傳承，那他們就會變成失去所有情感、記憶、思想，只知道戰鬥的行屍走肉。”

“屆時，如果他們的異常被發現，發現他們居然根本不分敵友，除了邪慟族，或許連靈氣大陸的強者，都會因此將他們視為敵人。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件事情發生。”
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楚淩雲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，道。

“父親，對不起，您多年來的養育之恩，我無法報答了。但您放心，我不會讓雲飛受到任何傷害的。只希望來生，我還能是您的孩子。”

說完，楚雷紅著眼圈退後兩步，再深深鞠了一躬，便是消失在了當場。

“雷兒！”

楚淩雲大喊出聲，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，忽然發現在一邊的桌子上，多出的一枚儲物戒指，不禁有些發楞。

“雷兒，你到底想做什麽？”

……

“這就是荒域嗎？果然是一片荒蕪，感覺不到任何生命氣息。”

楚雷按彩彤說的，使用鴻蒙之力包裹全身，果然暢通無阻地進了荒域，但映入眼簾的，正如其名，一片荒蕪。

“位面封印應該在那裏，我能感受到，有著數不清的氣息在那裏聚集，以我的速度，大概半天時間就能到了。”

楚雷飛身而起，沒有撕裂空間，只是就這麽在空中飛掠而去。

這兩年，雖然他沒有刻意修煉，但他的修為也一直在增加，甚至已經達到了神級的邊緣。

同時，他身上的反靈現象也是越來越嚴重，即使是撕裂空間，都會引起身體的崩潰，這讓得他不得不使用慢一點的方式趕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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